「跳江！」
老亲卫的嘶吼还在耳边，冰冷的江水已经没过头顶。
筏子被撞得四分五裂，我们所有人瞬间落水。我呛了好几口水，拼命扑腾，混乱中看到韩青在水中依旧凶狠，短弩不知丢到哪里，却抽出了一把匕首，试图挣脱老亲卫的纠缠。老亲卫死死抱住他，任凭匕首刺入身体，鲜血染红了一片江水。
项羽一手紧紧抱住气息奄奄的虞姬，另一只手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捞到的一截断桨，击退了两名试图靠近的、韩青的同伙（筏子上果然还有潜伏者！）。他如同水中蛟龙，怒吼着向那艘突然出现的乌篷小船靠拢。
「项王！快上船！」小船上，一个戴着斗笠、身穿蓑衣的老者焦急地呼喊，并抛下了绳索。他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渔夫，但出现得太过巧合。
求生的本能让我也拼命向小船游去。落水的楚军亲卫和韩青的影卫在水中缠斗，惨烈无比。
项羽率先抓住绳索，凭借惊人的臂力，先将虞姬托上了小船，然后自己翻身而上。他立刻转身，对我伸出手：「上来！」
那一刻，我来不及思考，抓住他布满老茧却充满力量的手，被他一把拽上了船。几乎同时，那名重伤的老亲卫终于力竭，带着韩青一同沉入江心，只留下一串气泡。
另外两名楚军士兵也侥幸爬了上来，而韩青的影卫，似乎全部被解决或溺毙。
我们瘫在狭窄的船板上，剧烈喘息，如同离水的鱼。虞姬躺在船中央，蓑衣老者正在匆忙检查她的箭伤。项羽浑身湿透，水珠从他刚毅的脸上滑落，他死死盯着那老者，眼神充满警惕。
「你是何人？」项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者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隐约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他对着项羽深深一揖：「乌江亭长，泊舟在此，偶见大王遇险，特来相助。」
乌江亭长？史书上那个劝项羽渡江以图再起的亭长？他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出现？
我心里刚升起一丝「历史惯性」的诡异感，但随即被更大的疑虑淹没。太巧了！巧得令人不安！
「偶见？」项羽冷笑一声，重瞳眯起，「这江面迷雾重重，你偶见得可真及时！」
亭长面色不变，从容道：「实不相瞒，近日江畔多有汉军斥候活动，小人身为亭长，不得不谨慎，常在江边巡查。适才听到厮杀声，又见筏子倾覆，故冒死前来。」
解释合情合理。但项羽脸上的疑云并未散去。经历了韩青的背叛，他对任何「巧合」都充满了不信任。
「大王，娘娘箭伤虽未及要害，但失血过多，需立刻靠岸救治！」亭长语气焦急地转移了话题。
项羽看向虞姬，眼神瞬间柔软下来，焦虑取代了怀疑。「快！划向对岸！」
「不可！」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声音发颤：「大王，你看！」
只见对岸（我们原本要去的江东方向）的迷雾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隐约还有战马嘶鸣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有伏兵！而且数量绝对不少！
项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如果刚才我们直接靠向对岸，等待我们的，将是另一个天罗地网！韩信果然算无遗策，连对岸都布置了人马！他要的不是项羽过江崛起，而是要将他生擒或逼死在江边！
亭长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虽然瞬间恢复，但没能逃过我和项羽的眼睛。
「看来，对岸也去不得了。」项羽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再次锁死在亭长身上，「亭长，你说，现在该当如何？」他的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
小船在江心打转，前有狼（对岸伏兵），后虽暂无追兵，但汉军主力随时可能驾船追来。我们陷入了真正的进退维谷之境！
亭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突然，他指着下游一处雾气格外浓重、看似是陡峭江岸的方向：「那里！下游三里处，有一处隐秘水湾，是小人平日泊舟之所，极为隐蔽，或可暂避！」
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项羽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带路。若敢耍花样，本王顷刻间取你性命！」
小船在亭长的操控下，悄无声息地向下游滑去。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谁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救星」，到底会把我们带向生路，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就在小船即将驶入那片雾气时，一直昏迷的虞姬，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艰难地睁开眼，看向那亭长，嘴唇翕动，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项羽说：
「大王……他……他身上有……张良先生的……玉珏……」
什么？！
我和项羽同时巨震！猛地看向那亭长！
亭长撑船的身影，骤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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