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桉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陈辞把她送到楼下,没上去,只说“明天我去档案馆找你,还有点事要跟你说”,然后就走了,背影消失在巷口的路灯下,有点模糊。
陆桉上楼,打开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张诚给的林秀的笔记本(她答应帮张诚找林秀,把笔记本还回去)、档案袋里的襁褓碎片,还有陈辞给的那张生日照片。她把照片放在苏清的搪瓷杯旁边,看着照片里的母亲,突然觉得很想念,想念母亲煮的长寿面,想念母亲帮她修复档案时的样子,想念母亲说“桉桉,以后我们一起开个档案修复工作室”的承诺。
可这些记忆,好像都变得模糊了,尤其是母亲煮长寿面的画面,她只记得有这么回事,却想不起面条的味道,想不起母亲当时说的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是修复档案的代价吗?”陆桉自言自语,她想起陈辞说的“你刚才修复档案的时候,忘了点东西”,难道每次修复有字灵的档案,都会忘记一些美好的记忆?
她拿起那个襁褓碎片,放在台灯下看,米白色的棉布,上面的小太阳绣得很认真,针脚很密,能看出林秀当时缝的时候,很用心。碎片的边缘,有个很小的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洞的周围,有淡淡的蓝色光晕,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刚才在张诚家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这个,现在才发现。
陆桉的指尖刚碰到那个蓝色光晕,突然觉得指尖一麻,像是有电流流过。她赶紧收回手,只见碎片上的线头又开始动了,这次拼成的不是“找妈妈”,也不是“林秀”,而是一个地址:老城区平房区37号。
“这是……林秀现在的地址?”陆桉心里一动,她拿起手机,查了一下这个地址,离她的工作室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能到。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把笔记本还给林秀,也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把襁褓藏在病历里。
第二天早上,陆桉起得很早,她煮了碗面条,加了个鸡蛋,味道很淡,她想不起母亲煮的长寿面是什么味道,只能凭着感觉放调料。吃完面条,她拿着笔记本和襁褓碎片,准备去老城区平房区37号。
刚下楼,就看见陈辞站在巷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两个包子,是她爱吃的猪肉白菜馅的,还冒着热气。
“刚想上去叫你,”陈辞走过来,把包子递给她,“吃了早饭再去吧,老城区那边没什么早点铺。”
陆桉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还是热的,馅很足,味道很好。她看着陈辞,突然觉得很奇怪,陈辞好像总能知道她要做什么,知道她爱吃什么,就像……就像一直在跟着她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老城区?”陆桉问。
陈辞笑了笑,没回答,只是说:“我陪你一起去,老城区那边有点乱,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陆桉没拒绝,她确实有点怕,老城区的平房区很乱,路很窄,两边的房子都很旧,有的还塌了一半,平时很少有人去。她和陈辞走在巷子里,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偶尔有几只流浪猫跑过,发出“喵喵”的叫声,听起来有点吓人。
37号是个很小的平房,门是木制的,已经掉漆了,门上挂着个旧锁,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住了。陆桉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难道林秀不在家?”陆桉小声说。
陈辞走过去,摸了摸门锁,说:“锁没锁死,是虚掩着的,应该有人。”他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房子里很暗,窗户被报纸糊住了,只有一点点光透进来。陆桉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了房间——里面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个旧收音机,已经坏了,旁边还有个掉了漆的搪瓷杯,和苏清留下的那个很像。
“有人吗?”陆桉喊了一声,没人应。
她走到桌子旁边,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是林秀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坐在轮椅上,笑得很温柔,应该是林秀的丈夫阿明。照片的旁边,放着个铁盒子,陆桉打开,里面放着一份病历,就是1998年的那份流产病历,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会来,谢谢你帮我解开了心结。我和阿明要走了,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这个笔记本,是我当年写的,现在还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好好保管,让更多人知道,每个未出生的孩子,都值得被爱。”
纸条的下面,放着一把钥匙,是开这个铁盒子的钥匙。
陆桉拿起笔记本,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她不知道林秀和阿明去了哪里,是离开了这座城市,还是……她不敢想下去。
陈辞走到床边,掀开床垫,突然“咦”了一声,从床垫下面拿出一个东西——是半张烧毁的卡片,上面有个模糊的“焚”字,和昨天他掉出来的那半张一模一样!
“这是……”陆桉惊讶地看着陈辞,她终于明白,昨天陈辞为什么要把卡片藏起来了,他肯定认识这个卡片的主人。
陈辞的脸色变得很严肃,他把两张卡片拼在一起,刚好拼成一个完整的“焚”字,卡片的背面,有个小小的符号,像是一个火焰的图案。
“这是‘焚档者’的卡片,”陈辞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他们是一个专门烧毁有字灵的档案的组织,认为字灵是‘错误代码’,必须烧掉,才能消除怨念。但他们不知道,烧掉档案,只会让字灵的怨念更重,甚至会引发异空间,让更多人陷入危险。”
“焚档者?”陆桉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苏清的死,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陈辞沉默了,他看着陆桉,眼神里满是复杂,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苏清当年,就是在查焚档者的事,她发现焚档者在找一份1998年的病历,就是林秀的这份,她想阻止他们,结果……”
“结果怎么样?”陆桉的心跳突然变快,她觉得母亲的死,肯定和焚档者有关。
“结果她就出事了,”陈辞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当时在档案馆,看见她被焚档者的人带走,我想救她,可我没能力……后来医院就给你打电话,说她晕倒了。”
陆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终于知道,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是被焚档者害的。她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焚档者,为母亲报仇。
就在这时,房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整齐,像是有很多人。陈辞脸色一变,拉着陆桉躲到床底下,小声说:“是焚档者的人,他们来了。”
陆桉透过床底的缝隙,看见一群穿黑风衣的人走进来,手里拿着火把,火把的光把房间照亮了。为首的人戴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到脸,他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份病历,看了一眼,说:“就是这份,烧掉它,不能让字灵再出来害人。”
一个穿黑风衣的人拿起火把,就要烧病历,陆桉刚想冲出去阻止,陈辞却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刮起一阵风,火把的火被吹灭了,黑暗中,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很清晰,像是就在耳边。穿黑风衣的人都慌了,纷纷拿出手电筒,照亮了房间,只见那个襁褓碎片从陆桉的口袋里飞了出来,在空中拼成一个小小的婴儿,是“未”字组成的,婴儿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刀,朝着为首的银色面具人飞去。
“不好!”银色面具人喊了一声,赶紧躲开,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插进了墙上。
“撤!”银色面具人喊了一声,带着手下赶紧跑出了房子,很快就没了踪影。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婴儿的影子慢慢消散,襁褓碎片掉在了地上。陆桉从床底下爬出来,捡起碎片,只见碎片上的蓝色光晕更亮了,像是在保护她。
陈辞走到墙边,拔出那把小小的刀,刀上刻着个“未”字,是用“未”字组成的。他看着刀,突然说:“这把刀,是字灵的核心,有了它,就能控制字灵。焚档者想要的,就是这个。”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桉问,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焚档者、字灵、母亲的死,还有陈辞的秘密,这些都像一张网,把她困在里面。
陈辞看着陆桉,眼神很坚定:“我们要找到林秀,她肯定知道更多关于焚档者的事。还有,苏清留下的怀表,你要好好保管,里面有个秘密,能对付焚档者,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陆桉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这次,她能感觉到怀表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醒了,在为她指引方向。她看着陈辞,突然觉得,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只要有陈辞在,她就能走下去——因为他会帮她记着那些她忘了的美好,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她,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母亲的秘密,能帮她找到真相。
她拿起林秀留下的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焚档者,为母亲报仇,也要帮林秀和她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而在房子外面的巷子里,一个穿黑风衣的人正躲在墙角,看着陆桉和陈辞的背影,手里拿着个对讲机,低声说:“首领,目标已经找到,她们手里有字灵的核心,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别惊动她们,跟着她们,等时机成熟,再动手。记住,一定要拿到字灵的核心,还有苏清留下的怀表,那里面有虚空书库的钥匙。”
穿黑风衣的人点了点头,收起对讲机,继续躲在墙角,像一只等待猎物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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