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的地下室比白天更冷，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呜呜”的像哭声。陆桉拿着陈辞给的钥匙，走到储物间门口，锁孔锈得厉害，钥匙插进去转了好几圈，才“咔嗒”一声打开。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了出来，不是新鲜的血，是像放了很久的血渍味，混合着霉味，让人胃里发紧。陆桉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储物间很小，堆满了旧病床和医疗器械，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最里面的墙角，放着个旧木箱，箱子上的锁已经锈烂了。
“在那儿。”陈辞指了指木箱，脚步却没动，他靠在门框上，脸色更白了，小臂的皮肤几乎要透明，“我不能进去，里面的字灵残留太重，我进去会被缠上。你自己小心，有危险就喊我。”
陆桉点点头，握紧怀表，慢慢走进储物间。灰尘被她的脚步扬起，呛得她咳嗽了两声。她走到木箱前，蹲下来，轻轻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个红色的布包，打开后，果然是半块怀表，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表盖内侧刻的是“秀”字，不是“桉”字。
就在她拿起半块怀表的瞬间，储物间的灯突然亮了，不是平时的白炽灯，是暗红色的，像血照出来的光。墙壁上的水渍开始渗血，顺着墙往下流，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水洼里慢慢浮现出人影——是林秀，穿着1998年的病号服，肚子微微隆起，正站在手术台旁边，背对着她。
“林秀？”陆桉轻声喊，手里的两块怀表突然吸在一起，“咔嗒”一声拼成了完整的一块，淡蓝色的光从表缝里漏出来，照亮了整个储物间。
林秀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眼泪，只有平静：“谢谢你找到它。当年苏清说，这两块怀表能镇住我的怨念，让我的孩子不变成害人的灵。我不信，直到今天看到你，看到你为我的孩子难过，我才知道，苏清没骗我。”
“你认识我妈？”陆桉问。
“认识，”林秀的影子慢慢变得清晰，“1998年我流产后，苏清找到我，说她是档案修复师，能帮我把孩子的故事记在档案里，不让他被忘记。她还说，焚档者会来找我的病历，让我把半块怀表藏在储物间，说以后会有个叫陆桉的姑娘来拿，她会帮我解开执念。”
陆桉的眼泪掉了下来——原来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知道自己会来，知道自己会帮林秀，甚至知道焚档者的存在。那母亲的死，是不是也和保护这两块怀表有关？
就在这时，储物间的门突然被关上，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暗红色的光突然变成血雾，从墙壁里渗出来，把整个储物间裹住，林秀的影子开始扭曲，变成了“未”字灵的样子——小小的婴儿手，指甲泛白，抓着手术台的边缘，发出“还我”的声音。
“不好！是异空间升级了！”陈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焦急，“陆桉，把怀表举起来，蓝光能驱散血雾！”
陆桉赶紧举起拼好的怀表，淡蓝色的光瞬间变强，血雾像遇到太阳的雪一样开始融化。“未”字灵的哭声越来越小，慢慢变回林秀的影子，她看着陆桉，笑了笑：“我该走了，我的孩子也该走了。谢谢你，陆桉，也替我谢谢苏清。”
影子慢慢消散，储物间的灯恢复了正常，墙壁上的血渍也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灰尘。陆桉推开门，看见陈辞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嘴角还沾着点血丝——他刚才肯定用了能量帮她挡血雾，只是没告诉她。
“你怎么样？”陆桉赶紧走过去，想扶他，却被他躲开。
“没事，”陈辞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强笑了笑，“我们得赶紧找个人，把林秀的故事记下来，这样字灵才会彻底散。医院的老院长，当年知道林秀的事，他或许愿意帮忙。”
老院长姓王，已经80多岁了，住在医院的家属楼，每天早上都会去医院的花园散步。陆桉和陈辞找到他时，他正坐在长椅上喂鸽子，手里拿着个掉了漆的食盒，里面装着小米。
“林秀啊，我记得她，”王院长听陆桉说完，叹了口气，“是个苦命的姑娘。当年她流产后，我偷偷给她送过几次吃的，她总说‘院长，我孩子没了，但我想让他知道，我爱过他’。后来苏清来找我，说要帮林秀把故事记在档案里，我就把医院的备用档案室钥匙给了她，让她能随时去整理林秀的病历。”
“那您知道焚档者吗？”陆桉问。
王院长的手顿了一下，小米撒了一地，鸽子围过来啄食。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知道，当年焚档者来找过我，要我把林秀的病历交出来，说‘这是有害档案，必须烧掉’。我没给，他们就威胁我，说要烧了整个医院的档案室。后来苏清来了，说她有办法对付焚档者，让我别担心。再后来，苏清就……”
王院长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惋惜。陆桉知道，他想说的是母亲的死——母亲为了保护林秀的病历，为了保护那两块怀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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