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一个高档小区，停在一栋别墅前。司机替我开门：「请，江队在屋里等您。」
我走进别墅。江屿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
「东西呢？」他抬头看我。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叠文件，递给他。他快速翻看，眼神越来越亮。
「好，很好。」他合上文件。「有了这个，周子轩跑不掉了。」
「陆怀瑾今晚也在老房子。」我说。「他带了两个人，想抢东西。」
江屿并不意外：「狗急跳墙。周国华知道我们手里证据越来越多，想最后搏一把。」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第三份证据到位。」江屿说，「你妈信里说，第三份在另一个人手里。你知道是谁吗？」
我摇头：「她没提名字。」
江屿皱眉：「这就麻烦了。三缺一，证据链还是不完整。」
「江队，」我慢慢说，「你为什么帮我？」
江屿愣了一下，笑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你调查我妈三年，为什么？她不是你的案子吧？」
江屿收起笑容，看着我：「三年前，我接到匿名举报，说星辉科技涉嫌大规模数据造假和商业间谍行为。我带队调查，但每次刚有进展，线索就被掐断，上面也有人施压，最后案子不了了之。」
他点了支烟：「我不服，私下继续查。然后我发现，举报人是你妈妈沈清容。她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但不敢轻易交出去，因为公司内部有内鬼。」
「内鬼是谁？」」
「当时我不知道。」江屿吐了口烟。「但现在我怀疑，是周国华在警队的关系。所以我不能通过正规渠道，只能私下调查。」
他顿了顿：「你妈跳楼前一天，给我打过电话，说证据集齐了，约我第二天见面。但第二天，她就『自杀』了。」
我没说话。
「林晚，」江屿掐灭烟，「我帮你，是因为我欠你妈一个真相。也因为我不能让害死她的人逍遥法外。」
他的眼神很真诚。
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
「第三份证据，我会想办法找。」我说。「但在这之前，我要先处理一件事。」
「什么事？」
「陆怀瑾转移资产的那些海外账户。」我看着江屿。「你能查到具体流向吗？」
江屿挑眉：「你想截住他的钱？」
「不，」我说，「我想让他把钱吐出来，然后送他进去。」
江屿笑了：「有点意思。我试试。」
那一晚，我住在别墅客房。锁好门，我把背包放在枕头下，怀里揣着防身喷雾，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公司气氛更诡异了。陆怀瑾没来，据说「出差了」。周国华也没露面。小道消息传开，说公司正在接受内部审计。
下午，技术部的小李悄悄告诉我，陆怀瑾的办公室昨晚被搬空了。
「像是跑路了。」小李小声说。
我嗯了一声。
下班前，我收到了江屿的消息：「陆怀瑾的海外账户查到了，在开曼群岛，总计两千三百万。他订了今晚十一点飞新加坡的机票，转机去那里。」
「能拦住吗？」
「已经通知边控了，但他可能有其他渠道。我需要你拖住他。」
「怎么拖？」
「给他打电话，说你有他洗钱的完整证据，约他见面谈条件。地点定在机场附近的酒店，我的人会埋伏。」
我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
我给陆怀瑾打了个电话，响了三声，他接了，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机场。
「陆总，听说您要出差？」我问。
「嗯，有点急事。」他声音有点喘，「林晚，有事吗？」
「有。关于您那两千三百万海外资产的事，我想跟您聊聊。」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过了几秒，陆怀瑾的声音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手里有您过去三年所有虚假合同和资金流向的完整证据。」我说得很慢，「如果您不想这些证据明天出现在经侦队桌上，今晚八点，虹桥机场旁边的凯悦酒店，1208房，我们见面谈。」
「你威胁我？」
「不，是交易。」我说，「我要的不多，五百万，现金。给我钱，证据归你，我消失。」
陆怀瑾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林晚，我小看你了。行，八点见。但如果你耍花样，我保证你走不出那个房间。」
电话挂断。
我给江屿发了确认信息。
七点半，我打车去凯悦酒店。路上，我把所有证据备份发到了三个不同的云端，设置了定时邮件，如果我明早八点没取消，邮件会自动发给几个主流媒体和监管部门。
到酒店，我直接上12楼。1208房在走廊尽头。我敲了敲门。
门开了，陆怀瑾站在里面，西装革履，但脸色很差，眼里有血丝。他让我进去，反手锁上门。
房间是套房，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手提箱。
「钱在里面，五百万。」陆怀瑾点了支烟，「证据呢？」
我把一个U盘放在桌上：「全部在这里。包括你洗钱的每一笔记录，还有你和周国华分赃的录音。」
陆怀瑾拿起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白。
「这些……你怎么拿到的？」
「我妈留下的。」我看着他。「陆总，三年前你为了上位，联合周国华陷害我妈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
他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畜生。」我声音很平静。「为了钱，为了权，你可以出卖任何人。我妈对你不错吧？她带你入行，教你东西，可你怎么对她的？把她踢下去，抢她的位置，还要逼死她。」
陆怀瑾脸涨红了：「我没有逼死她！是她自己跳的！」
「是吗？」我往前一步。「那昨晚在老房子，你想干什么？抢证据？还是杀我灭口？」
他眼神躲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我冷笑。「陆怀瑾，你跑不掉的。周国华已经把你卖了，他知道你订了今晚的机票，已经通知了警方。你现在出去，机场等着你的就是手铐。」
陆怀瑾手一抖，烟掉在地上：「不可能……周董答应让我走的……」
「他答应让你当替罪羊。」我指了指窗外，「看看楼下。」
陆怀瑾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酒店门口停着两辆没熄火的黑色轿车，车里有人。
他脸色瞬间惨白。
「现在你只有一条路。」我说，「跟我合作，指证周国华父子。你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我可以让警方对你从轻处理。」
陆怀瑾转过身，眼神疯狂：「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我拿起手机，给他看了一段监控录像——是昨晚老房子院门口的摄像头拍到的，清晰拍到了他的脸和车牌。
「这段录像我已经发给警方了。」我说，「陆总，你涉嫌入室抢劫和杀人未遂。再加上经济犯罪，数罪并罚，够你在里面蹲到老死。」
陆怀瑾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我……我只是听周董的……所有事都是他指使的……技术是周子轩偷的，假账是他让我做的，洗钱的渠道也是他提供的……你妈妈的事……也是周董说，必须让她闭嘴……」
「说具体点。」我按下手机录音键。
陆怀瑾开始交代，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很清楚：周国华如何策划偷窃技术，如何联合财务部做假账，如何通过儿子周子轩的公司洗钱，以及——如何逼死我妈。
「周董说，沈清容查得太深了，不能再留。」陆怀瑾声音发抖。「他让我找人在她办公室电脑里植入病毒，伪造她精神崩溃的搜索记录，然后……然后那天晚上，他派司机老李上去，把她……推了下去。」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司机老李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事后周董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回老家了。」
「名字，身份证号。」
陆怀瑾报了出来。我记下，发给江屿。
「还有呢？」我问。「周国华背后，还有谁？」
陆怀瑾犹豫了。
「说！」我厉声道。
「是……是集团的张副董。」陆怀瑾低头。「张副董是周国华的老战友，这些年一直罩着他。周国华做假账洗钱，有一部分是帮张副董处理的。」
张副董，张启明，集团二把手。
「证据呢？」
「在周国华家里的保险柜，有一个账本，记录了所有给张副董的分红和洗钱记录。」陆怀瑾说。「保险柜密码是周子轩的生日倒过来，加他老婆的忌日。」
我全部记下。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撞开。几个穿便衣的人冲进来，为首的是江屿。
「陆怀瑾，你涉嫌职务侵占、商业贿赂、洗钱，以及教唆杀人，现在依法对你实施逮捕。」江屿亮出证件和逮捕令。
陆怀瑾瘫在地上，没反抗。
手铐扣上时，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林晚……对不起。」
我没说话。
江屿让手下把陆怀瑾带走，然后看向我：「干得漂亮。周国华那边我们也申请了逮捕令，但他可能听到风声，躲起来了。」
「他儿子呢？」
「周子轩还在国内，我们的人已经盯住了。」江屿说，「但张启明那边……有点麻烦。他级别高，没有铁证，动不了。」
「铁证在周国华家的保险柜。」我把密码告诉江屿。
江屿眼睛一亮：「我马上安排人去搜。」
「我跟你们去。」我说，「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落网。」
江屿犹豫了一下，点头：「好，但你要听指挥。」
「明白。」
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