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周国华的别墅。门口已经有几辆车等着了。江屿下车，和带队的人交换了一下信息，然后挥手：「行动！」
一群人冲进别墅。周国华不在家，只有他老婆，吓得脸色发白。
我们在书房找到了那个保险柜，输入密码，打开了。里面除了账本，还有几份股权代持协议、海外账户信息，以及一份遗嘱——周国华的遗嘱，日期是一个月前，上面写着如果他意外死亡，所有财产由儿子周子轩继承，并指定张启明为遗嘱执行人。
「他早就准备好跑路了。」江屿翻看账本，脸色越来越沉。「给张启明的分红，三年累计超过五千万。还有这个……」
他抽出一份文件，是周国华和张启明签署的「合作协议」，约定共同侵吞星辉资产，事成后五五分成。
铁证如山。
江屿立刻打电话向上级汇报，申请对张启明的逮捕令。
但电话那头似乎有阻力，江屿眉头紧皱，说了很久。
挂了电话，他走过来，脸色不好：「张启明那边……暂时动不了。他找了关系，说我们证据不足，需要补充侦查。」
「这还证据不足？」我指着那一堆文件。
「他说账本是伪造的，合作协议是周国华单方面捏造的。」江屿咬牙，「老狐狸，早就留了后手。」
「那怎么办？」
「先抓周国华父子。」江屿说，「周子轩我们已经定位了，在郊区一个会所。现在过去。」
我们上车，赶往那个会所。路上，江屿一直打电话调集人手。
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驰的夜景。手机震动，老赵发来信息：「张启明的人在跟踪你们。小心。」
我立刻看向后视镜。后面有一辆黑色SUV，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队，有尾巴。」我说。
江屿看了一眼后视镜，冷笑：「果然。坐稳了。」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加速。后面的车也跟了上来。
两辆车在深夜的街道上追逐。江屿车技很好，几个急转弯就把距离拉开了。
但对方不止一辆车。前面路口忽然横出一辆面包车，挡住了去路。
江屿急刹车，轮胎冒烟。
面包车上下来四个人，手里拿着钢管。后面那辆SUV也到了，又下来三个。
七个人，围住了我们的车。
江屿低声对我说：「锁好车门，别出来。」
他解开安全带，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根甩棍，推门下车。我也跟着下去了。
对方领头的是个光头，纹着花臂，指着江屿：「兄弟，别多管闲事。把车里那女的交出来，你走你的。」
「我要是不交呢？」江屿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光头一挥手。「上！」
七个人冲上来。
江屿动了。他一棍抽在最前面那人的膝盖上，那人惨叫倒地。转身，肘击，又放倒一个。
我抄起路边一个垃圾桶盖当盾牌，另一只手拿着防身喷雾，对着冲过来的人脸就喷。
惨叫声四起。
江屿被两个人缠住，第三个从侧面一钢管砸向他后脑。我冲过去用垃圾桶盖挡了一下，巨响震得我手臂发麻。
江屿回头，一脚踹开那人，把我拉到身后：「不是让你在车里吗！」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我喊道。
光头见久攻不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朝我刺过来。
江屿把我往后一推，自己迎上去。刀光闪过，江屿闷哼一声，手臂被划了一道，血瞬间染红袖子。
「江队！」我惊呼。
江屿没停，反手一棍砸在光头手腕上，刀掉了。他接着一个过肩摔，把光头狠狠砸在地上。
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开始后退。警笛声由远及近。
支援到了。
几辆警车冲过来，把现场围住。那几个人被迅速制服。
一个中年警官下车跑过来：「老江！没事吧？」
「没事。」江屿捂着胳膊。「张启明的人，想灭口。」
中年警官脸色一沉：「逮捕令批下来了，张启明那边我们的人已经去了。」
江屿点头，看向我：「你没事吧？」
我摇头，看着他流血的手臂：「你的伤……」
「皮外伤。」他笑了笑。「走，先去抓周子轩。」
周子轩被抓的时候，正在会所包房里搂着两个姑娘唱歌。警察破门而入，他手里的麦克风掉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爹是谁吗？！」他还在叫嚣。
江屿亮出逮捕令：「周子轩，你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罪、职务侵占罪、洗钱罪，现在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周子轩脸色瞬间白了。
手铐扣上，他被押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怨毒。
我没躲，迎着他的目光。
接下来是周国华。他躲在了郊区一个情妇家里，被抓时正在烧文件。面对证据，他没再狡辩，只是看着我说了一句：「你跟你妈一样，都是疯子。」
我没理他。
最后是张启明。他是在一个高级干部疗养院里被抓的。他穿着病号服，正在泡茶。
警察进去，他抬眼看了看。
「等我喝完这杯茶。」他说。
江屿没拦。
张启明慢悠悠喝完，擦了擦嘴，站起来，伸出双手。「走吧。」
走到门口，他回头，目光越过警察，准确找到我。他笑了笑。
「你和你妈妈，输就输在太信『证据』。小姑娘，规则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
他转向江屿。
「告诉老陈，棋下完了，他赢了半步。我书房左手抽屉，有个信封，是给他的。」
说完，他自觉走向警车。
江屿皱眉，立刻打电话让人去查。
我站在原地，张启明的话像根冰刺，扎进刚才复仇成功的虚热里。老陈？哪个老陈？
江屿打完电话，脸色不太好看。「他说的老陈，可能是陈立仁。我们查到张启明早年发迹，和一个叫陈立仁的神秘投资人关系密切。但这个人……背景很深，几乎不留痕迹。」
「所以，还没完？」我的声音有点干。
「法律上，完了。周国华、陆怀瑾、张启明，一个都跑不掉。但……」江屿看着我，「有些影子，法律的光照不进去。你妈妈想挖的，可能就是这种影子。」
他拍了拍我的肩。「不过这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你的仗打完了，而且打得很漂亮。」
他胳膊上的绷带还渗着一点血。
「你的伤……」
「皮外伤。」他咧嘴。「走吧，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车上，我们都没说话。城市灯火向后飞掠。
到家楼下，江屿叫住我。「上次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来你们局里？」
「嗯。我们需要你这种既懂数据，又……经历过事的人。」
我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苍白，但眼神里有了一种以前没有的东西。
「我想先出去走走。」我说。「替我妈妈看看她没看完的世界。」
江屿点头。「行。名额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
「谢谢。」
我下车。江屿降下车窗。
「林晚。」
我回头。
「星星一直亮着。」他说完，车子汇入夜色。
我站在原地，抬头。
今夜多云，看不见星星。
但我知道它们在。
我拿出手机，订了一张去新疆的机票。李哲当年说，等项目奖金发了，要和我去吃烤全羊。
他没等到。
我会点两份。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我的脸，我按下确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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