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面具师

第三十三章 高台

发布时间:2016-04-22 00:01:08

又不知走了多久,我腿脚都开始发麻了,几乎就要软在地上。可我咬着牙齿,扶着墙壁,就是不让屁股挨着地。要是挨着了,我想,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我会在这里睡个天昏地暗,连自己是被饿死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都不知道。

走着走着,前面居然有亮光,我心说不是吧,这几天运气那么背,这下子怎么就好到了这地步,出口就在前面等着我了?

我兴奋无比,不知不觉就加快了脚步,完全忘了自己腿部的酸痛,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广阔而算得上明亮的空间而不是洞口的时候,一直撑着我的那口气才焉了下去,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煤油灯也随着我的动作灭掉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我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想保持清醒,这时候突然眼前划过一道荧光,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我的嘴巴里,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忙对着墙壁剧烈的咳嗽,好一会儿才把那只误入我嘴巴里的萤火虫吐出来。

我看着四周,周围都是黑洞洞的,可是多走一步便是那广阔的空间,周围连通着无数像我所在的洞口一样黑洞洞的道路,四通八达的。

往前两步,走出了我所在的洞口,进入到这个空间里,知道这么一停,回去的路肯定又变了,变成了回不去的路。再回头一看,果然,背后原本应该是黑漆漆的洞口,却变成了灰色的洞墙。我刚才走过的地方,就这么没了。

这里的光亮全部来源于我顶上的一条裂缝和无数拳头般大小的洞孔,直通外界,空气可是洞里面最不混浊的。怪不得一路过来,煤油灯的火都旺了许多。可能是因为离山顶不远了,这里再上去的坡度更陡了,似乎每个连通着的洞口都通向更高处。看来麻布衣老头说这里的机关会把人往中心引,并不是假话。

按麻布衣老头的说法,应该是不管我怎么走,脚下的路也会把我带到山洞的中心地带,我猜应该在距离山顶最近的地方,可惜老头没说怎么走才能走出去,却说要那些萤火虫带路才行。

叫萤火虫带路,是不是得用萤火虫语?或者,外国佬的鸟语会管用?反正不管是哪样我都不懂说。

我也没有那种能力,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一个劲地走,总算领会到村里读书人念得响当当的那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思了,以前听着还觉得了不起,现在一看,靠,原来是在抱怨这路真他娘的太长太多了,以为好不容易走完了一条,没想到还有一条,跟走不完似的。

到了这里我不得不停下来,实在是太累太困了,睡确实是不敢睡的,坐都不敢坐,只敢倚着墙壁休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些洞顶的小洞孔极度怪异,有些分明有巴掌大小却没有光,显然不是通向外面的,而是通向洞的深处,有时候不经意的扫一眼,总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什么灰不溜秋的东西在动,或者突然闪过一双红色的眼睛。

不过它们不出来招惹我,我自然也没有手贱到自己去招惹麻烦的地步,眼下井水不犯河水才最好,毕竟一旦招惹到这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东西,吃亏的肯定是我。

洞壁坑坑洼洼的,而且石头很脆,用手一掰就能掰下一块来,我不禁有些怀疑,这些洞穴,是怎么撑住整个山体的?真不会下了场大雨,刮了次大风,就塌掉?

我看着裂缝外面湛蓝湛蓝的天空,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蹦进我脑袋里。

不对。

我们进山的时候,怎么也应该是中午时分了,且不说进山之后到进洞里花费掉的时间,就是在这洞里,也呆了有小半天了,现在外面怎么看着跟下午似的?难不成是我对于时间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事实上我根本没走多长时间?

休息够了再往前走,我就随便挑了一个洞穴撞运气,或者说反正走哪个都会变成通向中心的路,有啥不一样的?走着走着,前面竟然有水声,走过一个平整的石台,一条细小的河流横在眼前,看起来不深,而且清澈得不得了,河底有多少颗石子儿都看得一清二楚。

走了这么久,身上是又湿又热又痒,我真恨不得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边,痛痛快快地洗一回澡。可是理智提醒我决不能这么干,要我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这里脱光了跑也没人看,可我不是啊。

这洞里面除麻布衣老头、姓赵的两兄妹还有那个不知为啥跟进来的小子,说不定还有别人,或像麻布衣老头那样非得用镜子才能看到,或像那个小子那样神出鬼没,要是跟在我后面我也不知道啊,到时候我一个姑娘家的可咋整。

我看见水里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水里那人蓬头垢面的,跟街边乞讨的乞丐几乎没什么两样了。这副模样跑出去,别人说不定还以为是山鬼出来抓人了。掬了点水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又将手臂和脚都擦了一遍,总算把自己弄回了人样,身上舒服许多。

淌过小河,往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当时是这么判断的,不过后来想想,实际走的时间肯定更短一点),肚子饿得直叫,周围的最后一丝光线都已经消失了。

我停下来,开始在周围摸索。

村里人家里穷,连火柴都是一种奢侈品,那时候谁家灶头能有一个火柴盒,就算是空的,就算是烂的,别人都觉得你了不起了。也不是没有火柴卖,只是买的人太少,所以就没人卖了,你有钱也得走到镇上才买得到,车费又是一笔钱,谁乐意。所以打火只能用打火石。打火石不难找,我在辛姨身边也学了不少寻石打火的法子,一下子又把火点起来,闻着那股煤油味,心里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辛姨怎么样了。

再前方,一个足有一人高的高台挡在眼前,没有台阶。我用手在上面抠了几下,石子儿噼里啪啦的掉。想要继续向前,我要么徒手爬上去,要么就原地返回。不过这里的路既然都是通向中心地带的,不是每一条都应该顺顺当当的吗?这么一个高台,体力好的确实一下子就跳过去了,可它也要考虑一下我这种体力不好身手也差的人嘛。

我只是凭着一口气到处乱走拼运气,这种高台,若是半人高,我一抬腿就可以翻过去,可这都有我头顶高了,以我的手力,绝不可能爬过去。

我就靠着高台站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突然感觉有人往上扯了扯我的领子,我心说不是吧,我这都快要虚脱了还遇到怪物?吓得抬头一看,便见一只沾满鲜血的白手正紧紧抓着我的领子,在那里留下一片血污。

我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脑发蒙,糊里糊涂就来了一句:“上边的仁兄,俺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来到这里也是不得已呀!没想到打搅到您,可千万别怪罪,回头俺有啥好东西,二话不说全是您的!”

那只手愣了愣,然后头顶就爆出赵停棺的声音:“我靠!下面那个是白堇!”随即,两颗头颅从高台边上探了出来,赵停棺手上拿着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手电筒一通乱照,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两人一人搭一把手将我拉到了高台上,这时我才发现高台挺小,最多只容得下十个人,一面是我刚才上来的地方,另一面是个斜下坡。我心说,难不成这里就是洞穴最高处了?没有机关?

我见到他们时,这两兄妹身上添了许多伤口,赵停棺浑身是血,有好几处皮肉都被咬开了,赵停妆则伤得更厉害,一条腿略微往外弯着,那条腿肯定摔折了,我想。和麻布衣老头预料的一样,赵停棺应该是遭到了蜘蛛的攻击,赵停妆则是摔伤了腿,也不知道断没有,还能不能治。

在这种环境里相逢,不是朋友都得拉着手叫一声兄弟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我问了他俩的状况,竟是比我还不走运。

赵停妆是一跳过怪脸背后,那地上就突然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她一下子就给摔进去,连叫都来不及叫,而且那通道极深,她滚了半天才到底,整个人,给挂在一块石头上,腿才成了这样。可要是那块石头没挂住她,她恐怕要继续滚一下,被无数尖锐的石头刺成筛子。

赵停棺跳到那边,是本以为那边有蹊跷,没打算发出声音。他心里急着找到赵停妆,而那时候赵停妆掉进去的通道已经关闭了,变回了原来的青石台阶,在他看来后者只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抓着沿着台阶向下了,便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找了过去。

但是他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身后的道路变了,回不去了,正想骂自己太大意,边上就跑过来一群比生产队里的猪还大只的蜘蛛,他暗叫一声不好,一路奔逃才脱了险,但差点给它们咬死。不过老天爷倒也没让他一直倒霉,半路在一具尸骨身上白捡了个手电筒,晃了晃就用上了。  

举报
下载黑岩阅读APP,红包赠币奖不停
+A -A
目录
设置
评论
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