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双抢”一结束,我们单位的大半职工就离场回家或去其它地方赚钱了,场部顿时冷清了下来。
午睡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半。夏末秋初的日头还是毒辣。我来到晒谷场上那棵大香樟树下乘凉。树上的知了还是不知疲倦地叫,竭斯底里地叫。
黄场长家那头黑母狗端坐在大樟树下吊着长长的红舌头,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起一伏,面目慈祥地看定黄场长家的厨房。我走近黑母狗,跟它打招呼,想摸摸它的头,结果它却摇摇尾巴继而爬起身走开了。我心中蓦地起了无明业火,捡起树头一块小石头朝它扔了过去,正中它的后腿,它“汪汪”叫几声,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加快速度跑离了我。我骂了它一句“*你娘的,不识抬举!”,内心遂有一丝解恨后的快意,继而又哑然失笑:母狗的娘还是母狗呀,我*它的娘,那不是变公狗了?
黑母狗的汪汪声把杨翠英给引出来了。她先是寻声目送黑母狗跑向场部通往三工区那条石阶路,继而向大樟树我这边走来。我转身,面向贵安镇方向看。
“德华,你刚起床?睡醉了?”杨翠英在我身后问,“再不醒来,我就去敲你的门了……”
“有事?”我冷冷地问。
“你刚才打了‘黑黑’了?”她笑笑地说。
她说的“黑黑”就是黄宗耀场长家的那条狗。
“你那么上心干吗?——又不是你的。”我瞥了她一眼,恶声恶气地说。
“黑黑快生了,脾气不好,”她说,“它不让你摸,是吗?”
她把“摸”字说得特别的亲怩,让我联想到男女间的亲热,更是让我回想起今年春季时长胜家那头黄公狗和宗耀家这头黑母狗在这大樟树下*的情境。
那天,就我和她两个人在场部办公室上班。她站在门口痴痴地在看着什么,我便起身走近门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在大樟树底下那头黄狗前两脚骑在那黑母狗背上,呲牙咧嘴地弓着背卖力地大动作。我没惊动她,退回座位坐下。见她许久没进来,我又蹑脚走到门口。只见那两只狗已屁股对屁股站成了一条线,并且都耷拉着红舌头,露出满意的神色,但眼神中却有点不安。我克制住笑,又蹑脚退回座位。
当她回坐到她的办公椅上时,我发觉她看我的目光竟然是绿色的,那两注绿色的光束犹如两根电棍电得我心慌,回看她胸前的波浪,我气促,浑身燥热。她痴痴地看我,看的那么的肆意那么的持久,间或还长吁短叹。我不敢看她,装作在看书,我可怜她守“活寡”,毕竟她老公去美国已两年多没回来。
“斌华最近怎么样?”我淡然地问。
“还那样。”她脸上飞过红晕,急忙拉开抽屉,拿出一本账本在翻,“帮人家打工,能怎么样?又不懂用英语……”
好像自那天后,她便对黑母狗有感情了,还特意把剩下的饭菜给黑母狗吃,拖着长音喊“黑黑~~过来”,那黑母狗一听到她的喊叫就风驰电掣地来到她的跟前。一段时间后,黑母狗对她也格外的亲近,老远看见她就摇尾巴。
而我呢,蒸上八大两大米还只够自己吃,平时鱼肉少买,即便有买肉绝少买带骨头的猪肉,故而,基本没有什么剩菜剩饭给黑母狗吃。也许正因为如此,那黑母狗对我有看法,就来个“狗眼看人低”,不跟我亲近。也正因为如此,我偶尔想逗黑母狗玩,见它不买我的帐,只要黄宗耀夫妇不在,我就用石头扔它。
刚才是见黑母狗“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我便想逗它以解心中郁闷,没想到它竟然又不买账,故而才出手打它。这时,听杨翠英说起黑母狗“怀崽”了,回想黑母狗汪汪叫着跑开的情境,不免心生怜悯。
我转过身好奇地看着杨翠英,似问非问:“真的?”
她笑得很灿烂,她的眼睛和红润的嘴唇却格外引起我的注目。突然间我发觉她的眼睛和嘴唇跟云倩却是如此的相似乃尔,不禁忘情地多看几眼。
“你今天怎么啦?”她妩媚一笑,“你和云倩最近怎么样啦?什么时候请糖吃喜酒?”
我无语,转身望向贵安镇方向。此时的贵安镇上空白云悠悠。
“电话、信,好像都没有了,”她试探地说,“莫非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啦?”
杨翠英的话怎么这么刺耳。自从上次携云倩回老家到单位后近十天,云倩没来场里,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十来天,云倩没来电话和信,她杨翠英怎么就知道了呢?莫非我老往贵安镇跑,她杨翠英以为我和云倩经常约会?所以才说“进入了实质性阶段”?
我心绪纷乱,逆时针顺着围住大樟树树头的水泥砌就的大圆圈踯躅,心里渴望杨翠英立马消失,嘴中不经意跑出一句话:“走开了……”
“走开了,也好。她虽然很美、很时尚,但不适合你。真的,德华,不是我这么说,场里许多人都这么认为。小车就不说,光就她那一身衣服,你一年的工资还不够她买,还有手提包,你三个月工资还不够她买,还有••••••”杨翠英看见我蹙眉瞪她,脸上掠过一片惊悸,随后露出讪讪的笑,话锋一转,又说:“当然,那只是我们土眼看法。人家有钱,不用你掏呢。——哎呀,我报表还没做好。”她借口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等下。”我冷冷地说。
她站住、转身,惊恐地看我。我挤出一丝笑,问:“就因为她有钱,我和她不适合?场里人都这么看?”
她颤着胸脯,走近我,仰起脸,小声说:“德华,我剖心窝跟你说:你和她不是同一路的人。我们犯不着白花力气。有人说她面相带桃花,——哎,”她轻轻打了下她自己的嘴,接着说:“你看我又多嘴了,该死!”
“她面带桃花?”我疑惑地重复她说的那句刺我神经的话,跳下水泥圆圈走近她,很是认真地问:“是老黄说的?”
“是黄宗耀说的,不是黄长胜。”她直视我的眼睛,很放肆地说,“有的话,我不便学着跟你说,怕你暴跳如雷。”
“说吧。”我鼓励她继续说。
“你叫我说我就说?”她挑逗般抛了下媚眼,转身走开,“我没这义务……”
“啊哈——,”我不禁失声叫道,“你应该告诉我……”
“奇了~~?怪了~~?”她扭摆着身姿走向办公室,“哪本书载的?”
我跟随她进入办公室。她坐回她的位子上,假装在做报表,眼睛在偷觑我。我迫不及待地问:“喂,他们都说些什么话呀,你告诉我吧。”
“求人家,还这种态度,没名没姓的,”她矜持地扬了扬头,“电视里演的,‘情报’是很值钱的••••••”
“不说算了,”我迈步走出办公室,头也不回,“你拿去卖钱吧!”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她急了,站起来说。看见我停住回看她,她便嗔笑道:“进来,叫我一声姐我就告诉你……”
我哭笑不得,她忸怩作态。我看她白嫩的胸沟,她便特意挺了挺胸脯,嘴里绵绵地说:“叫么、叫么……”
正当我犹豫之时,隔壁间黄副场长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了,我趁机走去接电话。电话是黄宗耀场长从县农业局打回来的,告知前几年从场里调到县局去的农技员江道成明天出葬的事,叫我告诉黄长胜副场长,让他通知场里所有干部职工,想去吊唁的明天自行前往。
黄宗耀挂了电话,我握着响着“嘟、嘟、嘟”的话筒愣在那里,心情有些沉重。
放下听筒,我正在回想江道成在场里的一些往事,背后却突然响起杨翠英的声音:“什么事?”。我吓了一跳,回头骂她:“你怎么回事?——没声没息的!”她也不在意,只是哈哈地开心笑:“大白天的,吓成这样,你自己怎么回事?。”
我把电话内容告诉她,并叫她去叫黄长胜副场长。她满脸的惊诧与悲伤,说:“真的死了?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惜……”
杨翠英走向大樟树那条小路口,站在小路口往山脚下扯开嗓门喊:“长胜场长——,电话哦——!”连喊了三遍,喊毕,摇摆着返回来了。
正、副场长都姓黄,底下职工在黄宗耀1984年下半年刚来场时叫黄长胜副场长仍然按以前叫法叫“黄场长”,结果有一次有个职工看见黄长胜副场长在办公室走廊,便老远扯着嗓子喊:“黄场长——”。黄宗耀听见了,以为有啥急事,急急从办公室跑了出来,问:“什么事?”那职工也傻到家了,却指着黄长胜,回答说:“我叫他,不是叫你。”事后,在一次场部会议上,黄宗耀开玩笑地提起这事,说:“以后大家就叫我名字好了,免得弄混了。”从此,我们管黄宗耀叫“黄场长”,管黄长胜叫“长胜场长”,管杨翠英的老公方斌华叫“斌华场长”。这么一叫,三位场领导都满意,都不会“撞车”。要是仍然管黄长胜叫黄场长,现在杨翠英这么扯嗓门喊着,并且喊得象救命似的急,说不准黄宗耀在县城听到后立马往场赶呢。称谓的改革,促进了班子的团结,上下的和睦,也提高了办事的效率,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我却管黄长胜叫“老黄”,以示与众不同,更多的是我在内心小看他。
不一会儿,长胜场长裤脚一长一短满身猪味的来到办公室。他在大樟树山脚下搭几间猪舍养了十几头猪,今天趁黄宗耀场长去县局里参加邓老南下深圳、珠海等地视察讲话精神学习班,开溜了躲在猪舍搞私活。他总是如此。我向他汇报了黄宗耀场长来电交代的事情,他睁大本来就够大的眼睛,很是无奈地说:“这哪里通知去呀,职工‘双抢‘一搞好基本都回老家了。有在场里的,据我看来,没人想去。毕竟江道成在我们场里时间不长,和下面职工也没什么来往。看来,有去的话,就我们几个干部了。我是没时间去的。德华弟,你和翠英俩个自己看看吧。”
“德华弟有去我也去。”杨翠英表态。
我犹豫不决,首先我是很忌讳这些的,认为去吊唁未上寿而死去的人是不吉利的,会给自己带来晦气。江道成比我小一岁,死于非命,尸体后来在县城下游砂坪镇江段沙滩边被人发现,发现时是装在捆死的麻袋里的。显然,他是被人杀害的,至于是活活的被装入麻袋沉入乾江的,还是死后被装入麻袋扔入乾江的,现在尚不知道。他家里人也没请法师做法事去替他招魂超度他,想必他已是个游魂野鬼到处游荡呢。其次,他虽是我的老乡且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又是曾经的同事,但我们没有什么交情。他比我迟三年考入同一所中专,我毕业三年后他才分配场里。在一起共事不到半年,他托关系便调到县农业局。在共事期间,他却因为家庭富裕且在中专当过学生会主席又是学生党,很有优越感,不把我当回事,总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放心里鄙夷他,也不把他当回事。
我没想到杨翠英把皮球踢到我这边来,这使我举棋不定了。
“我认为,去参加吊唁,死者应该是我们的亲朋好友或是我们敬重的人,”黄副场长用探讨的口吻说,“依我看,不想去就不要去。再说江道成这人有点小人,完完全全的一个‘巴结精’,一般人不在他眼里,连我这副场长也不怎么在他眼里,你们说他的人缘会好到哪里去?••••••”
听长胜场长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原来江成全生前不把我当回事,是因为他是“小人”,极会溜须拍马巴结奉承之能事。姜还是老的辣呀,黄副场长看人会看到人的根本,而我却只能看表面,还以为他只是看不起我,真自叹不如啊!但,我又怀疑黄长胜是在为明天不去参加吊唁找借口,于是便打断他的话,反问道:“你可是场里二号人物呀,江道成他既是“巴结精”,为何不巴结你?”
“德华弟你性格爽直就是爽直,你问的也对,”长胜脸上的笑容一笑即失,“他要是连我也巴结上,我就不会说他是‘巴结精’。敬重领导那是正常的,无可非议,那不能说是‘巴结’。过分的敬重,超越了界限,畸形的敬重,就入‘巴结’行列。遇有领导都巴结,那是‘巴结虫’,只巴结一把手或看形势巴结,那才能算‘巴结精’。精与虫,有本质区别啊。《西游记》都看过,树精、鞋精之类的精,那修练道行就高,可与正神相抗衡。不然,孙悟空为何要三打白骨精,就是这道理。明白了吧?”
我竖起大拇指,赞赏道:“高!老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你还别说,书上现成的还很难找到,”长胜得意地笑,目光转到杨翠英,“翠英妹,你说是吧?”
杨翠英看住我,说:“我觉得江道成人还可以,对我的那一位挺不错的,那时经常到我家来坐呢。”
黄长胜竖着右手食指对着杨翠英象鸡啄米似地点,未说先笑,随即敛笑正儿八经地说:“那是狼子野心。要是江道成迟半年调走,有好戏看,准会被方斌华揍一顿。”
“他干嘛揍他?”杨翠英不解。
黄长胜一阵的坏笑,掏出大前门,递一支给我。只见他吸了一大口,吐出一些,然后吸气,发出“嘶——嘶——”的声音,大部分的烟雾被他吸入,经短暂的闭眼后睁开眼,舒缓地慢慢吐出,看着杨翠英又是一阵的笑,那眼里有几分的邪意。我明白他要说什么了,我也嘿嘿笑。杨翠英微蹙眉头,嗔怪道:“你们俩个笑什么也不知道。”
“江道成当时绝对看上了你,在打你的坏主意。那个人绝对的色。他会去勾你,斌华能不揍他?”长胜看定杨翠英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现在他死了,我去倒霉他。象他这种人,死便死在‘色’的上面。那年到场里报到,就带他的女朋友来。来这儿一礼拜,你们都晓的,他们象度蜜月一样如漆似胶。那女的是他的中专同学吧,恋爱不是几个月的事。当时他说,那女的是他的未婚妻。可没多久,他又换了个女的来,你们还记得吧,那女的在场里住了两夜。他跟我说,原先那位女同学是其它地区的,不现实,他不想过两地分居的生活。换成的这个女的是县涤棉厂的工人。我想应该很理想的了,能成了吧。结果,没一个月又把人家给扔了,女方的父亲找到我说要去局里告他。哎,不到半年,换了五个女的,不只是谈谈罢了,而是都把人家给睡了,造孽啊!我想,他的死因跟他的玩弄女姓有关。太色了,这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人死在色的上面啊!话说回来,那五个女的没有一个能胜过你翠英,你说,象他这种人会放过你?你还以为他还可以,嘿嘿,当然,那种事也要看两个人啰——”说毕,他色色地看着她的大胸部。
“我才看不上那种人呢,看上我的人多着呢。”杨翠英看着我,“我明天不去了,你呢?”
我叹了口气,说:“真难办。——又是同学又是老乡的。”
“依我看呀,黄场长去代表一下就行了”长胜场长果断地扔掉了烟头说,“没什么好去的。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私事吧,都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我在你的年纪都是3个孩子的父亲了。——你和云倩的事好像不大对劲呀,怎么回事?”
我难为情地笑笑,超脱地说:“听天由命吧。”
杨翠英怜惜地看着我。
“德华弟,我一贯欣赏你也一贯看好你。姻缘天注定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主观努力也很重要。古来有道:门当户对,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注定’的意思。说来说去,你缺的只是家境、经济,可这是可以改变的。我看云倩姑娘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女子,”长胜场长陷入深思,“我是很看好你们两个的。但,怎么会••••••”
“黄场长说云倩面带桃花••••••”翠英突然打断长胜的话说。
“放他狗屁!”长胜跳了起来骂道,“自己桃花看别人都桃花,笑话!”随后,他色色地笑问翠英:“他也说你桃花吧?”
“是哦,”翠英正色说,“他说我这桃花不是乱花•••••••”
还没等她说完,黄长胜已笑得前俯后仰,笑声引来了黄宗耀家那头黑母狗。那头黑母狗朝这里边看了一眼后,继续往前走去。
待黑母狗走过门口,黄长胜笑得仰面张大嘴巴合不拢,笑了一阵歇住了,用手背抹擦去笑出的泪,后指着黑母狗走过的方向,刚说出“那狗”二字便又笑个不止。翠英说他今天发神经了,他更是笑,我也不明白那狗有什么值得他笑成那样。
几分钟后,他恢复常态,摸去笑泪,说:“那黑母狗是黄场长的特务,你们看,我一说他的坏话,那狗就过来了。说不定它在外边已听好久了,等明天黄场长回来它就去跟他汇报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也要去看猪了,猪仔这几天病了……”
这下轮到我笑个不止,翠英看见我笑便也笑,而黄长胜却没笑,关上办公室门走开时还说一句:“他明天回来知道我说他坏话,肯定是那黑母狗向他汇报的。——哦呃,日头也快下山啰。”
我听出黄长胜话中有话,便不笑了。他是怀疑杨翠英会跟黄宗耀去告密的。她会吗?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迈开大步往大樟树走去。又端坐在那儿的那头黑母狗看见我,先是摇了摇尾巴,继而起身夹着尾巴小跑开了。
“德华——,”翠英小跑着跟过来了。
我正在回味着黄长胜说江道成的死因以及他对婚恋的观点还有他对我和云倩的事的看法,故对翠英的跑来很是反感。
她一走近我,便迫不及待地数落黄长胜:“什么鸟人也不知道!还怀疑我们会去跟黄宗耀说。说了不怕人家去传,那才叫有本事。没这本事就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你说是吧,德华?”
我想她若再叫我“德华弟”我就骂她,没想到她还识时务不叫了。但刚才窝的火还没出,这会儿听她数落长胜后便替他说话;“人家说的又没错。你不会去传话,你急啥?”
“天地良心啊,德华,我会是那种人吗?!”她急了,“我要是那种人天打雷劈的。”
我见她发誓,不免对黄长胜的担心疑虑也反感起来,他怎么那么怀疑翠英呢。于是,我便笑着奚落她说:“莫非宗耀对你有非份之想,让长胜吃醋了?”
“你也不正经了,”她嗔怪,“我对其他男人都没有对你那样的……别人想归别人想去吧,想我的人多的是呢。”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乐了象小姑娘似的,朝着不远处的黑母狗招手,叫道:“黑黑,过来。”黑黑只是摇摇尾巴,走几步又拐道了。她问我:“你今天不开心打它了?因为云倩的事?”
我不置可否,想今晚没什么菜可煮,自言自语;“哎呀,不知今晚煮什么吃的•••••”
“晚上我犒劳你,你说爱吃什么,姐给你做去,”她喜笑颜开,俨然大姐的样子,“饺子?还是上排香菇线面?——那就上排香菇线面吧,补补身子。我这就做去。”说罢,她嫣然一笑,径直向宿舍走去。
我看见她走到楼梯口,那头黑母狗便欢快地奔向她,她摸它的头,轻拍它的可爱的嘴••••••今晚,整个场部除了我和杨翠英外,只有那头黑母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