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西域三十年,只手遮天;将黄河安稳千年,恩德无量;疏勒城血战匈奴,可歌可泣;燕然山刻石记功,豪气冲天……这些都是东汉振奋人心的大人物和大事件,所以,东汉的精彩绝不仅仅只有光武中兴这样的旷世大戏和英雄辈出、波澜壮阔的汉末乱世,毕竟长达195年的东汉帝国,即便掐头去尾,还有130多年。
所以,了解东汉,我们先从英雄说起。而这次的主战场,让我们来到西域。
西域各国在新莽时期脱离组织,结果重新被匈奴控制,毫无疑问,被人家抓住脖子疯狂吸血。回想当年的西汉大哥,不光不吸血,还给他们输血。所以,西域老百姓人心思汉。
在光武帝南征北战时候就已经收到西域那边的请求,求大哥赶紧派个都护过来镇场子,匈奴那帮混蛋欺人太甚。刘秀当然顾不上,所以他的解决方式是让一个叫“莎车”的国家当西域话事人。
结果,莎车却利用汉朝的背景玩起了兼并,然后效仿匈奴,对这些国家进行疯狂吸血(征税)。可怜的西域各国没办法,只能向汉朝求救。但刘秀拒绝了,管不了,国家条件不允许。
无法忍受莎车的西域各国便只能投靠匈奴,之后无论西域打成啥样,都和汉朝没关系,全都归附匈奴也无所谓。直到公元73年,汉明帝要出手了,干嘛呢?打北匈奴。
之前匈奴分裂为南匈奴和北匈奴,南匈奴归附了汉朝。虽然当了小弟,但起码人家不愁吃不愁喝。北匈奴当然眼馋,漠北的天往死里冷不说,还各种灾荒、瘟疫,人马家畜一片一片的死,物资严重匮乏。所以,北匈奴派使者来汉朝,请求和亲。
汉朝的回答是:滚一边去。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北匈奴便拉着西域的小弟们开始不断进攻汉朝,所以汉明帝决定反击。
大军兵分四路(窦固、耿秉、祭彤、来苗)出击匈奴,不过四路打下来,只有窦固这路有收获,斩获一千人,拿下伊吾卢(疆域哈密)。而这次作战,窦固手下一位副将勇猛无敌,所以,窦固派他出使西域。于是,这个小伙子就带了三十六个兄弟开始了他无比传奇的封神之路。这个小伙子的名字叫班超。
由于巨大无比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将西域分成了南北两道,所以班超优先选择离北匈奴较远的南道。
第一站,鄯善国。
大汉使者来访,鄯善王是非常重视的,顶级规格的招待。可没多久,规格就降了,态度也变了。班超觉得不对劲,不出意外,一定是北匈奴的使节也到了。此时的鄯善王应该在纠结跟谁混。
于是,班超立马将鄯善国的仆从喊进来问:匈奴过来几天了?住在哪里?
仆从懵了,他咋知道匈奴来人了。赶紧如实回答:来三天了,住在三十里外。说完就被绑了。
班超将三十六个兄弟召集到一块开始喝酒,喝到尽兴时说:兄弟们,咱们现在是危机重重啊。如果鄯善王把咱们绑了交给匈奴,咱们估计连个下葬的地儿都没有。
这些兄弟立马表示: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誓死跟随!大哥,你就说咋整吧。
班超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今晚就去把北匈奴使者给他做了。
夜幕降临,班超出动,先让十个人拎着战鼓埋伏到营帐后吩咐:看见起火,你们就给我使劲敲!可劲儿喊!然后让剩余人埋伏到营门左右。班超自己冲了进去,乘着大风开始点火,在狂风中,大火迅速蔓延,越烧越大,突然间战鼓雷鸣,呐喊之声震耳欲聋,睡梦中的北匈奴人如遭雷击,在懵圈状态中疯狂奔逃,结果是出去一个,被砍倒一个;出去两个,被砍倒一双。足足砍翻三十多人,剩下一百多人全被烧死。
班超拎着一堆人头回去后,把鄯善王喊过来,扑通一声,鄯善王跪地臣服。
窦固得到班超的汇报后开心坏了,自己可真是慧眼识才,立马向朝廷上书,为班超请功。汉明帝将班超提拔为军司马(军政官),让他继续出使各国。窦固给他人马,班超直接拒绝,表示之前那些兄弟足够。
第二站,于阗国。
这是西域南道霸主,之前的西域老大莎车国都被他锤了,所以,这是个极其难啃的骨头。
果不其然,班超的到来人家根本不欢迎,于阗国的巫师更是直接挑衅,表示汉使的到来惹怒神灵,得把他的马拉过来祭了。于阗王信巫术,所以让人找班超要马。
班超表示:没问题。不过要劳烦巫师亲自来牵。
得到消息的巫师和宰相一起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牵马,只听嗖的一声,脑袋掉了。
砍了巫师后,班超拿着皮鞭对着于阗国的宰相一顿狂抽,然后让他拎着巫师人头回去汇报。
于阗王吓坏了,立马杀了北匈奴的使节,归附汉朝。周边各国也望风而降,乖乖把王子送到洛阳当人质。西域南道只剩下一位选手,南北道交汇处的疏勒国(喀什)。
疏勒国的难点在于他们的国王兜题是龟兹人,而龟兹又是北匈奴的铁杆小弟,仗着背后有大哥,攻占了疏勒国,还杀了人家国王。
这些情报,班超了如指掌。于是派几个兄弟前去劝降,告诉他们:如果不降,当场抓捕。底下的疏勒人肯定不管。
不出意料,全在班超的掌控之中,疏勒王兜题被劫持后,班超立马赶来,召集疏勒文武百官,当场宣布兜题的罪状,然后将之前的疏勒王的侄子立为国王。疏勒举国欢腾。整个西域南道至此全部附汉。
为了配合班超,窦固和耿秉将车师拿下,北匈奴被彻底隔绝在西域之外。接着,窦固上书,请求恢复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朝廷同意了,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耿恭和关宠为戊己校尉,各率数百人。耿恭在金蒲城驻防,关宠在柳中城驻防。
但数百人完全就是摆设,如果大军一撤,很容易就让北匈奴吃掉。所以大军前脚刚班师回朝,北匈奴就出动两万骑兵攻打车师后国。
耿恭得到消息后,立马分兵三百过去支援。飞蛾扑火,瞬间团灭。
北匈奴拿下车师后国,紧接着便包围了金蒲城。耿恭,该怎么办?他们一共也就几百人。
耿恭看着城下铺天盖地的两万骑兵根本不惧,把毒药涂在箭头上,对着北匈奴大喊:这是汉朝的神箭,中箭者,会出现神奇的现象。抬手就是一箭。
只见中箭者伤口开始冒泡,鲜血像滚烫的沸水汩汩涌出。匈奴哪见过这个,瞬间凉了,军中开始混乱。
恰逢连降暴雨,耿恭乘敌不备,带人冲入敌营杀进杀出,接连斩杀匈奴。北匈奴全军震恐,汉军太吓人了,简直是天神下凡。不打了。于是率军撤退。
耿恭立马率军转移,来到更好防守、水源更充足的疏勒城。
没多久,北匈奴便兵临疏勒城下,这次势要将耿恭彻底消灭,而且有个绝佳办法,只要截断上游溪水,用不了几天,城中必然不战而降。
水源被截断,耿恭并不慌,立马派人去凿井。但凿了十五丈深都见不到水,已经好多天没水了,士兵们只能挤压马粪中的汁水来解渴。
耿恭并不气馁,亲自带队开挖,并在水井旁跪拜祈祷,没多久,泉水突然喷涌而出。所有人都大喊万岁。
耿恭派人拎着水桶往城下泼水。北匈奴大惊,这水从哪儿来的?难道又有神明来助?不打了,全军撤退。
耿恭终于松了口气,但他知道,战斗并没有结束。可他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会如此猛烈。
没多久,汉明帝驾崩,得到消息的北匈奴单于亲率大军攻打西域,焉耆国、龟兹国纷纷响应,攻打车师,车师国投降,西域都护陈睦全军覆没。耿恭、关宠被匈奴大军团团围在城中。
还好围城前,关宠已经派人回国求救,但路途遥远,来回要数月之久,来得及吗?来不及。此时的朝廷内部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几百人守城,还得抗几个月,估计现在已经死光了,所以没必要救。
但司徒鲍昱强烈反对,和汉章帝(刘炟)说:派人去驻守危险的地方,结果在危难之际将他们抛弃。匈奴会怎么看?将士们会怎么想?北匈奴的侵扰之后会接连不断。请问陛下,谁还愿意去镇守边关?此时如果命敦煌、酒泉两郡郡长各率两千精锐骑兵,昼夜不停前往救援,四十天足够将他们接回。
汉章帝同意了。让耿秉率兵七千前往救援。
而此时的耿恭已经坚守数月,粮草、武器全部耗尽,将士们只能把盔甲和弓上的皮革煮了充饥。虽然耿恭身边只剩几十个人,但这些人依旧士气高昂。
北匈奴单于敬佩耿恭的英勇,派人劝降,许诺给他王位和公主。耿恭假装同意,引诱使节入城直接诛杀,挂在城头,当着匈奴大军的面直接用火烤。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确实豪气冲天,但这无疑是在激怒匈奴,所以更加猛烈的攻击到来。城中汉军拼命防守,一个个接连战死,但疏勒城依然固若金汤,此时汉军仅存26人。而另一边的关宠部队早已全部战死。救援部队抵达时看到的只剩尸体。
攻下车师后,救援部队便下令撤退,耿恭被放弃了,因为他们不可能还活着,攻打他们的是匈奴主力。
但耿恭的老部下范羌不同意,他坚信会有奇迹,在他的强烈坚持下,拨到两千兵马前往救援,顶着大雪翻越天山,来到疏勒城下。此刻,正是深夜。城中神经紧绷的26人听到人喊马嘶,立马起身奋战,却听到一声高呼:我是范羌,奉命前来迎接耿恭校尉的。
城门打开时,只见26人手拉手泪流满面,看到眼前的汉军所有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天亮后,耿恭、范羌率领两千多人在北匈奴的追击下边战边退,沿途不停有人倒下再没起来,等回到玉门关时,疏勒城存活的仅剩13人,几乎没有人形的13人。
“十三将士归玉门”,可歌可泣。何为精忠报国?何为热血忠魂?何为永垂不朽!
匈奴大举围攻耿恭时,西边的班超也遭到了龟兹国和姑墨国的联合攻击,不过在班超的指挥下,疏勒国宫城盘橐城固若金汤。可没多久,班超便收到一个让他无比纠结的号令——全面放弃西域,回国。班超该怎么办?
疏勒人听到班超要走的消息,全国震恐,疏勒都尉更是直接拔刀自杀,他认为班超一走,疏勒必然会再次灭国。可班超还是走了,这是命令。
当走到于阗国时,于阗王率领部下集体嚎啕大哭,抱着班超的马腿喊道:我们依赖汉朝和儿女依赖父母一样,你怎么能走?班超动容了,再想想自己还未完成的梦想,瞬间豪气冲天,带着三十六个兄弟返回疏勒,而接下来,班超才真正开始自己的神级表演——横扫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