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诡案录

第2章 指甲缝里的竹屑

发布时间:2025-08-22 13:15:24

青石板的寒意透过衣衫,一点点侵蚀着顾昭的体温,然而他内心的风暴远比这寒意更加刺骨。

刑部大堂之内,烛火摇曳,将人的影子拖拽得如同鬼魅。

“魂惧而亡?”老仵作枯瘦的手指捏着顾昭的验状,仿佛捏着一个天大的笑话,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满口黄牙,“顾昭,你读过《洗冤集录》吗?上面只教人寻骨辨伤,可没教人捉鬼拿魂!写个‘惊悸暴毙’已是极限,你竟敢在刑部公堂之上,大书鬼神之言!”

话音未落,一直冷眼旁观的赵十三立刻抓住了机会,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仿佛要震落屋顶的尘埃:“大人!顾昭身为刑部主事,验尸不明,已是失职!昨夜他独自守尸,如今尸身不明不白,他还敢以鬼话搪塞,分明是守尸失仪,甚至可能污损了尸体,意图掩盖自己的无能!下官提议,立刻将其逐出刑部,以正法纪!”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昭身上,怀疑、轻蔑、幸灾乐祸,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刑部的大人,太学急件!”一名太学派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双手呈上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古籍。

刑部侍郎皱眉接过,解开油布,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露了出来,封面上是四个古朴的篆字——《幽都百案考》。

他随手翻开,目光立刻被其中一页吸引。

派员在一旁恭敬地补充道:“此书乃太学苏珩先生所注,嘱咐我等务必在今日午时前送到。他说,此书或可解刑部今日之困。”

侍郎的眼神从惊疑转为凝重,他一字一句地念出书中的记载:“……百年前,京中鬼市发生劫案,三名巨贾一夜暴毙,身上无任何伤痕,亦无中毒迹象。唯独眉心、心口、丹田三处,皆浮现阴阳符印,其状与今日李崇文案如出一辙。当时悬案不决,后经高人勘验,结论仅八字——非人力所杀,乃怨气噬魂。”

“怨气噬魂……”侍郎喃喃自语,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老仵作的嗤笑僵在脸上,赵十三的脸色则变得铁青。

这本不知从何而来的古籍,竟成了顾昭那看似荒谬绝伦的验状唯一的、也是最强的佐证。

刑部侍郎沉吟半晌,最终一拍惊堂木:“此案诡谲,暂允顾昭继续参与调查。赵十三,你从旁协助,不得有误!”

顾昭按图索骥,寻至太学那座号称藏尽天下典籍的图书馆。

高大的书架投下巨大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古籍与尘埃混合的味道。

他在书海深处找到了那位苏珩先生。

苏珩正在一方矮几后整理着残破的古籍,动作轻柔,仿佛在触摸情人的肌肤。

他见顾昭进来,并未起身,只是抬起头,露出一抹温和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微笑:“你身上有阴气缠绕,最近可是接触过死而复现的彼岸花?”

顾昭心中剧震,彼岸花之事乃是绝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他还未及回应,苏珩的指尖已在面前一本名为《幽都异闻录》的古籍封面上轻轻抚过。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陈旧的书页竟无风自动,迅速翻到了某一页,一行崭新的墨迹仿佛刚从纸张深处渗透出来,清晰地映入顾昭眼帘:“第三具尸,指甲藏忆。”

一句话如惊雷在顾昭脑中炸响!

他猛然想起,昨夜验尸时,他确实在李崇文僵硬的指甲缝中,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青色竹屑,因太过细碎,还未来得及记录在案!

这苏珩,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昭强压下翻江倒海的震惊,拱手道了声谢,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匆匆告辞。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离去后,那本《幽都异闻录》的书页深处,一道模糊的女子虚影悄然睁开了双眼,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低语:“阿竹……你还活着?”

当晚,顾昭揣着满腹疑云,借口复核,重返阴森的停尸房。

然而,停放李崇文尸体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赵十三从暗影中走出,脸上挂着一抹冰冷的讥笑:“顾大人来晚了。上头有令,李主事的尸身已于一个时辰前火化,速焚,不得留存。”

“为什么?!”顾昭厉声质问,“案情尚未查明,为何如此仓促地毁掉最重要的证物?”

赵十三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告诫和轻蔑:“你懂什么?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才最安全。李主事当年,可是亲手砸了宸皇后寝殿那尊紫金香炉的人之一……现在他这么死了,烧了,干净了,才不会给活人惹上天大的麻烦。”

宸皇后!

香炉!

顾昭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场震动朝野的抄家案,他的父亲,也曾是参与者之一!

他表面不动声色,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握紧。

就在方才,他趁着赵十三不备,已从停尸板的缝隙中,捻起了一片被遗漏的、指甲大小的残片。

残片之上,除了李崇文的皮肉组织,还沾着一星半点微量的黑色粉末,触手冰凉,散发着一股极淡的异香,与那彼岸花的灰烬,何其相似!

深夜,顾昭悄然潜入城南的义庄。

这里是焚化无名尸与罪囚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仓促焚尸留下的痕迹。

还未靠近,一股甜得发腻的腐香便钻入鼻腔。

他屏住呼吸,借着月色,看到义庄的焚尸炉前,一个黑衣人影正背对着他。

炉中没有寻常的橘红色火焰,反而升腾着一缕缕诡异的青紫色烟雾,那股甜腻的腐香正是从烟雾中散发出来的。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滞,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柳无咎!

他左手依旧缠着厚厚的黑纱,在青紫烟雾的映衬下,整个人宛如地府判官。

顾昭心中警铃大作,正欲后退,柳无咎已然开口,声音沙哑:“不速之客,是来……送死的么?”

顾昭急中生智,瞬间掏出腰间的竹笛,置于唇边,吹出一声短促而清越的笛音。

笛音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剑,竟将那缭绕的青紫色烟雾冲散了一瞬!

柳无咎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他死死盯着顾昭手中的竹笛,低语道:“竹灵……它的残魂竟在你手中。”话音未落,他袖中寒光一闪,一枚淬毒的骨刺带着破风声直取顾昭面门!

顾昭狼狈地向旁翻滚躲开,不敢恋战,转身夺门而逃。

身后,柳无-咎并未追赶,只是抬頭凝视着清冷的月色,喃喃自语:“祭品已备,万事俱全,只差……一缕完整的竹魂。”

顾昭一路狂奔至河边,才敢停下。

剧烈的头痛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撕裂,耳边那些若有若无的冤魂低语,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狂乱。

他痛苦地捂住头,掏出那支冰凉的竹笛。

月光下,笛身竟泛起一层柔和的绿光,光芒凝聚,隐约化作一道模糊的女子人影,仅仅维持了三息,便消散无踪。

也就在那一刻,一个清澈而急切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他脑中响起:“别信义庄……那香里有‘梦魇引’,能引人心底最深的恐惧,让人自残如疯。”

是阿竹的声音!

自残如疯!

顾昭猛然醒悟——李崇文指甲缝里的那丝竹屑,并非来自他的笛子,也不是什么凶器留下的痕迹,而是李崇文在陷入幻觉、极度恐惧之时,疯狂抓挠身边的某样竹制物品所留下的!

会是什么?

他迅速翻出随身记录案情的簿子,对照着从刑部档案室里偷偷抄录下来的抄家名录。

当年奉命砸毁宸皇后那尊紫金香炉的,除了他的父亲和刚刚暴毙的李崇文,赫然还有第三个名字——刑部老吏,周德海!

而此人的近况备注是:年老体衰,卧病在家。

线索在瞬间串联成一条冰冷的锁链。

香炉、彼岸花、梦魇引、自残抓挠、竹屑……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同一个诅咒。

下一个目标,不言而喻。

顾昭握紧了手中冰凉的竹笛,逃亡后的狼狈和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冷静和锋锐。

他望着远处周德海家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冷。

“下一个,该我去见见这位‘老前辈’了。”

然而,他很清楚,以周德海如今的状况,自己或许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需要的不是一次探望,而是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接近,并仔细检查一具尸体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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